小明是一名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今天，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布置了作业，要求小明和其他两位同学在明天的课堂上，当堂表演一段课文中的情景对话。因为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作业，小明却在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原来，小明是一名口吃患者，一直因为自己口吃的问题胆小和自卑。一想到明天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演，他紧张极了，认为自己一定会在同学面前口吃，太丢脸了。小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一提起口吃，人们往往想到语言表达的不通顺，比如词语卡顿（block）、拖长音（prolongation）、音节重复（syllable repetition）等现象。实际上，口吃的定义不仅仅局限于此。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的定义，口吃包括三方面的因素：

简单来说，口吃包括行为、情感、与认知三方面，也就是学术研究中经常出现的“口吃的ABC三因素”（ABC’s of Stuttering）。

下面，我们来分别从这三个因素了解口吃：

为了了解口吃在双语人群中的影响，我们邀请到了一位24岁双语口吃患者，分享了自己在中美两国求学和生活的一些经历。同时，我们对他的口吃进行了详细以及全面的评估。所有评估都是在双语环境下进行的，一份中文评估、一份英文评估。

在评估口吃之前，这位患者接受了中英文的标准化语言评估。结果显示，他的中、英文各项标准分都处于正常值，没有面临语言理解或表达的障碍。而对比中英文标准分，可以判断他的中文程度在总体上优于英文，也就是说，相较于英文，他的中文是处于优势的。

口吃评估显示，这位患者的口吃是在英文中出现的更频繁、更严重——因为中文是他的优势语言。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其口吃评估中还显示，在中国，口吃带来的消极情感与认知对他影响更大。比如，他认为在中国，口吃对他职业生涯、社交关系、自信等有明显的更负面影响，这导致口吃对他的生活质量（quality of life）影响更大。即使英文不是他的优势语言，口吃对他在美国生活质量的影响并不像在中国那样大。

如果口吃患者展现出了负面的情感与认知症状，那么他们对于语言、社交等相关的活动往往采取消极和逃避的态度。研究中的口吃患者介绍，他刚到美国时在英语预科班学习，老师经常要求学生们在课堂上演讲，并以此为考核成绩。他为了避免这个可能会让他口吃的活动，经常找理由请假，甚至直接逃课。同学都以为他是个很酷的孩子，其实他只是想避免在大家面前口吃。他也会故意避开同学聚会、联谊等活动，因为口吃给他带来的焦虑不安与恐惧都远远胜过了他想要交新朋友的渴望。这位患者自2016年开始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大学言语语言病理诊所接受系统的口吃治疗。目前，他的口吃行为略有缓解，而情感和认知层面则有显著改善。他不再回避自己口吃的问题，也不再逃课和逃避沟通和社交。

口吃患者经常会避免说一些字或词。他们一旦知道自己要在某个字上面口吃，往往会选择另一个相近意思的字，这样就能避免口吃了。比如，如果小明知道他会在「高兴」的「高」上口吃，那么他就会改成说「开心」。虽然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口吃患者也能因此而略微掩盖自己口吃的事实，然而，他们心理上承受的压力或焦虑却是超乎想象的。

尽管本次的研究对象只有一例双语口吃患者，但见微知著，我们仍然能够从他的描述中了解到口吃患者所面临的沟通、社交、心理等负面影响。作为口吃儿童家长，首先应积极帮孩子寻求专业的口吃评估与治疗，其次应紧密关注孩子的行为和情绪变化，及时求助专业人士帮助疏导，从而帮助孩子尽可能发挥沟通潜能，健康成长。

Yaruss, J., & Quesal, R. (2004). Stuttering and the 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functioning, disability, and health (icf): An update.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Disorders, 37(1), 35-52. 

Guitar, B. (2013). Stuttering: An integrated approach to its nature and treatment. Lippincott Williams & Wilk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