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科研】家长如何与听障儿童进行更有效的语言互动？

在2017年美国言语-语言听力协会（American Speech-Language-Hearing Association, ASHA）年会上，笔者就一项近期研究进行了学术项目演示。在这个项目中，作者们发现，和正常发育儿童的家长相比，听障儿童的家长在与孩子的日常交流中有着相似的回应率（responsivity）。然而，进一步分析家长回应的语句后，虽然回应率没有显著差异，但是听障儿童的家长提供了相对更少的含有丰富词汇的回复(semantically-rich responses)。分析表明，这一现象与听障儿童交流的可懂性有关（communication intelligibility）。这一系列发现强调了听障或是语言障碍可能会对自然亲子互动带来一定的阻碍，同时也鼓励业内学者继续研究开发新的语言治疗疗法与家庭训练方法，来帮助家长在生活中强化孩子的语言学习。

在过去的十几年内，很多学者采集了听障儿童和家长互动时双方的语言样本，分析研究听障儿童的家长是否在和孩子交流时会不自觉地使用相对贫乏的语言，而这些语言输入对孩子的语言发展有什么样的影响。有部分研究发现，和正常发展儿童和家长的亲子互动相比，听障儿童的家长和孩子交流时常会使用更简单的词汇，更短的句型，更少量的语言。这一类的研究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说明听障儿童的家长做得的不够或不好，而是强调听力障碍或是其他语言障碍可能会对自然亲子互动带来一定的阻碍。比如说，正常发育儿童在开口说第一个词之前通常会经历一个被称为“前语言期”的阶段 （prelinguistic period）。在这个阶段的儿童发出的咿呀学语声（babbling），虽然不一定包括有意义的词汇，但已经出现和母语类似的语音结构，可以说是在为其之后的语言学习做准备。家长也常常会模仿孩子的发声并说出相关的词汇来帮助孩子发展语言。研究显示，在前语言期阶段的听障儿童，相比正常发育儿童有更多不常见的辅音发声（例如喉塞音glottal stop）。这一类的发音在亲子互动中容易被家长忽略，因此收获较少的认可，模仿，和后续的语言跟进。再比如，听障儿童的语音知觉能力（speech perception）相对有限，家长可能会为了帮助孩子的语言学习，不自觉的简化自己的词汇语句，或是只在理想听力环境（比如无背景噪音的情况下）与孩子进行丰富的语言交流。笔者导师的一些理论和临床科研结果也强调，在研究语言障碍和亲子互动时，不单单考虑家长语言输入对孩子语言发展的影响。孩子的一些特征（诊断、性格等等）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家长的语言输入。

在笔者近期和导师完成的项目中，作者们主要提出了两个研究课题：1）与正常发育儿童的家长相比，听障儿童的家长对孩子语言交流的回应率（parent responsivity to child communication）是否更低；2）在听障儿童组和正常发育儿童组中，家长的回应率和孩子的早期词汇发展是否有一定的相关性。

为了回答这两个问题，作者们家访了实验受试者们，采集了三十对亲子互动时的语言样本（13对听障儿童亲子对和17对正常发展儿童亲子对）并用标准化测试评估了受试儿童的早期词汇发展。采集完数据后，作者们又量化了家长行为和语言，分析家长对于孩子交流后的语言回应率以及回应语句的构成。结果显示，和正常发育儿童的家长相比，听障儿童的家长提供了相似的回应率。然而进一步分析家长回应的语句后，作者们发现虽然总的回应率并没有显著差异，但是听障儿童的家长提供了相对更少的含有丰富词汇的回复（semantically-rich responses），即含有更多词汇内容的回复。比如，孩子和家长一起玩火车玩具时，孩子如果说“车车”，家长可以说“火车跑得多快呀”、“火车要去哪里呢”等等予以回应。这些回应包含了很多实词，都可以被认为是含有丰富词汇的回复。反之、如果家长说的是“嘟嘟”、“嗯哼”、“是啊”这类的回复，便不被算作含有丰富词汇的回复。

作者们根据这个发现提出了新的假设：听障儿童家长的回复缺乏丰富实词这一现象可能与听障儿童交流信息的较低的可懂性有关（intelligibility）。在玩耍交流过程中，若一个孩子的沟通信息清晰明了，家长便可以自然而然地加以补充继续对话。但如果一个孩子的信息因为语言能力有限而含糊的情况下， 家长一方面想要给予回应、一方面又不知道如何对孩子的语言和语音进行补充，就可能会给予更多简短缺乏实词的回复。针对这个假设，作者们又进行了新一轮后续分析（post-hoc analysis），分析在得到家长回应前儿童的语言构成，确认了这个假设。

这一科研项目新的发现包括：1）听障儿童的家长在孩子交流后给予的总回应率和正常发展儿童的家长类似；2）然而听障儿童的家长提供了相对更少的含有丰富词汇的回复(semantically-rich responses)，这一现象和听障儿童交流沟通的可懂性有一定的关联；3）听障或是语言障碍可能会对自然亲子互动带来一定的阻碍。治疗师在和听障儿童及其家长工作时可以建议家长多注意孩子的目光所在，来提供含有更多丰富实词的语言输入。业内学者也应继续研究开发新的语言治疗疗法以及家庭训练方法，来帮助家长在生活中强化孩子的语言学习。